新书推荐｜中国经典戏曲选读

【离亭宴带歇指煞】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，秦淮水榭花开早，谁知道容易冰消。眼看他起朱楼，眼看他宴宾客，眼看他楼塌了。这青苔碧瓦堆，俺曾睡风流觉，将五十年兴亡看饱。那乌衣巷不姓王，莫愁湖鬼夜哭，凤凰台栖枭鸟。残山梦最真，旧境丢难掉，不信这舆图^[11]换稿。诌一套《哀江南》，放悲声唱到老。

[11]　舆图：地图，疆域图。

    《桃花扇》是中国古代戏曲史上最著名的历史剧，为清初剧作家孔尚任感南明弘光一朝遗事而作。剧作以明末复社名士侯方域与秦淮名妓李香君的爱情离合为题材，结合南明史实，总结了弘光小朝廷覆灭的教训，主旨是“借离合之情，写兴亡之感”（《桃花扇》试一出《先声》）：“《桃花扇》一剧，皆南朝新事，父老犹有存者。场上歌舞，局外指点，知三百年之基业，隳于何人？败于何事？消于何年？歇于何地？不独令观者感慨涕零，亦可惩创人心，为末世之一救矣。”（清孔尚任《桃花扇小引》）

图片《牡丹亭》插图制作来源：即梦AI

《牡丹亭》，[明] 汤显祖

第十出  惊梦

【醉扶归】（旦）你道翠生生出落^[1]的裙衫儿茜^[2]，艳晶晶花簪八宝^[3]填，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^[4]是天然^[5]。恰^[6]三春^[7]好处无人见，不隄防^[8]沉鱼落雁鸟惊喧，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。

    （贴）早茶时了，请行。（行介）你看：画廊金粉半零星，池馆苍苔一片青。踏草怕泥^[9]新绣袜，惜花疼煞小金铃^[10]。（旦）不到园林，怎知春色如许？

[1]　出落：显出。

[2]　茜（qiàn）：红色。

[3]　八宝：此谓八种或多种宝石。

[4]　爱好（hǎo）：自爱，追求美好。南朝萧统《答晋安书》：“汝本有天才，加以爱好。”

[5]　天然：天性，天生。

[6]　恰：此谓恰似、好像。

[7]　三春：春季孟春、仲春、季春三个月。

[8]　不隄防：没防备，没料到。

[9]　泥：用如动词，被泥弄脏。

[10]　 惜花疼煞小金铃：据唐末五代王仁裕《开元天宝遗事·花上金铃》：“天宝初，宁王日侍，好声乐……至春时，于后园中纫红丝为绳，密缀金铃，系于花梢之上，每有鸟鹊翔集，则令园吏掣铃索以惊之，盖惜花之故也。”金铃，金属制成的铃。

      《牡丹亭》全名《 牡丹亭还魂记》，自汤显祖《牡丹亭还魂记题词》可知，此剧成于万历戊戌（二十六年，1598）之秋，是汤显祖弃官归里之后的首部传奇。明沈德符《万历野获编》云：“《牡丹亭》一出，家传户诵，几令《西厢》减价。” 汤显祖本人亦曾说：“一生‘四梦’，得意处惟在《牡丹》。” 时至今日，《牡丹亭》仍是中国传统戏曲舞台上常演不衰的经典剧目。年轻美丽的杜丽娘与书生柳梦梅因梦感情、死生相随的深挚爱情及剧中所传达的“至情”观念，穿越时空，令一代又一代观者心旷神怡、心摇神动。《牡丹亭》虽不是“临川四梦”中编剧技巧最醇熟的作品，却无疑是汤氏本人乃至明清文人爱情传奇剧的冠首之作。